便利店冰柜的白雾扑在我脸上时,我总会想起他站在操场边递给我的那瓶橘子汽水。瓶身沁着细密水珠,他校服袖子卷到手肘,小臂被晒成麦色,掌纹里还沾着打篮球蹭的灰。
明明感觉到他喜欢我却拒绝我
高二那年他总在晚自习后等我。教学楼到宿舍的梧桐道上,我们踩着月光聊函数题和食堂新换的炸酱面师傅。有次暴雨突至,他把书包举过头顶罩着我狂奔,帆布鞋踩碎满地霓虹。湿透的课本在宿舍晾了三天,每页褶皱里都藏着心跳的折痕。
平安夜他送我的玻璃罐里装着手折的星星,最底下压着张字条:"攒到500颗就告诉你个秘密"。我数到第499颗时,他在器材室门口拦住了我。夕阳从气窗斜切进来,把他睫毛染成金色,白粉笔灰沾在肩头像落雪。那句"要不要在一起"还没说完,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柱就扫了过来。
其实我早该察觉。他总记得我不吃香菜,课间操偷塞暖宝宝给我,甚至在我痛经时翻墙去买红糖。可当他终于捧着红豆冰站在我家楼下时,我却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。那年父亲刚因网贷失踪,讨债人的红漆在防盗门上开出狰狞的花。母亲抱着我说"别信任何承诺"时的颤抖,比所有情话都刻骨铭心。
后来听说他复读考去了北方。去年同学会上,他无名指戴着素圈戒指,聊起新婚妻子时眼睛亮得像当年数星星的夏夜。我端起梅子酒碰了碰他的茶杯,冰块叮咚作响,化开的糖水漫过杯沿,在桌布上洇出心形的暗痕。
散场时落了雪,他忽然说:"以前总想不通,为什么你宁愿躲在窗帘后发抖也不肯开门。"路灯把他影子拉得很长,轻轻覆盖我的脚尖,"上周收拾旧物,翻到你退回来的那罐星星——第500颗拆开写着'我怕'。"
雪落进衣领的凉意让我打了个颤。远处便利店亮着鹅黄色的光,像那年没送出的红豆冰,在时光里慢慢融化成了再也点不着的潮湿烟花。